暮无声得走到姑婆面前,那大大的眼睛中透着纯善和坚强,姑婆用手掠起暮额前的头发,眯着眼细细得看了看那道浅浅的疤痕,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和怜悯。她放下手,盯着暮看,问到“可以看见奇怪的东西?”暮点点头。
“看见奇怪东西的时候,有没有不舒服?”姑婆继续问。
“头很痛。”暮脱口回答,丝毫不加考虑,她对这个老人有说不出的信任感。
“你这是魅眼,”姑婆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到“这也是机缘巧合,它附在你额头上,当和死亡相关的人事要发生了,它便睁开了,贪婪得吸取着死亡的气息。它非阳间之物,所以附身的载体必须保持纯阴之躯,这就是为什么你身体这么虚,阴气这么重的缘故。”
暮似乎并不惊讶听到这些,这些年在自己身体上发生的奇怪现象,她自己早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姑婆将手放在暮的肩上紧紧按住,关切得看着暮的眼睛,神情严肃得说到“以后,要学会控制它,不能由着它胡来,它每睁一次眼,多多少少得都消耗了你的元神,这样下去,你的阳寿就被耗得差不多了。”
暮背上闪过一丝寒栗,她从没想过,每一次头痛看见奇特的东西,原来都是和自己性命攸关的。可是听了姑婆的话,她又开始迷惘了,这魅眼是邪物,自己该如何控制呢?姑婆看出了她的担忧,拍拍她的背,说道“跟我来。”
姑婆带着暮跨进了房间,由于年纪的缘故,她每寻找一样东西都十分费劲。暮静静站在旁边,还是习惯性得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带着一丝淡淡的担忧得看着姑婆在那里忙碌。姑婆吃力得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积满灰尘的小箱子,拍了拍上面的脏东西,然后对暮说“去,把灯给我开起来。”趁着暮在墙上开始找电灯开关,姑婆打开小箱子,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取出从中的一个锦缎小荷包,然后把箱子盖好,又吃力得把它塞回到床底下去了。
暮开了灯,看清楚了姑婆手里的小荷包,这是一个苏绣缎面的荷包,由于年代的缘故浅浅得泛着黄,乍看之下有着陈年的岁头了。姑婆用手指颤颤得打开荷包,从里面扯出一个红线头,线头的末端系着一枚白玉坠,月牙形,通体晶莹,即使再室内也泛着幽幽的光。
姑婆眯着眼仔细端详了下这玉坠,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降妖的绣花针,在自己的食指上一扎,殷洪的血滴马上在指头上凝聚起来。姑婆拿起那白玉坠,靠近自己手指上的血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白玉坠竟瞬间变得通红,而她手指上的血滴也顷刻被吸得没了影。看着暮惊讶的样子,姑婆开口到“这玉坠刚才吸的是一滴我近八十年的纯阴之血,这物件本来就属阴。”
她朝暮招招手,示意她向前走一步,然后将寄着这玉坠的红绳掏在暮脖子上,将玉坠藏进她胸口的衣服里。暮突然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炙热,而后额头上却一阵清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挣脱着从额头飞出来,瞬得被胸前的白玉坠吸进去了。
姑婆点点头,继续说道“这玉坠吸了血,便是一个至阴的物件,比你的身子更好得可以供那魅眼藏身,这样它不附在你身上,你也就不会时时刻刻碰到怪事便头痛了。”继而她又摇摇头,说到“这魅眼既然一开始便选择了你附身,恐怕也是与你的前世今生有关,所谓一因一果皆注定,我也只是暂时控制住它,以后能否驾驭它,还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暮定了定心神,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清晰得看着自己周围这个世界,如童年时那般简单,寻常,对她来说是那般久违和亲切。她看着四周,没有再出现墙角的蜷缩的鬼怪,没有看见风中小妖的嬉戏,更让她安心的是,额头上不用再去计较和担心那面对特殊情况时阵阵抽搐的头痛。
姑婆用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望着淡淡流露着欣喜的暮,慈爱得开口问到“还没吃饭吧,这里虽然清苦,但菜蔬倒还是新鲜的,我这就给你去做,就是我一个人惯了,平常都是些粗茶淡饭,也不晓得你吃不吃得惯。”她卷起袖子,慢慢挪动着身子,示意暮跟着她去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