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常宥戴着耳机裹着被子缩在一张旋转椅上不错眼珠儿地盯着电脑屏幕,键盘被他敲得噼啪响。正玩得兴起忽悠嗤啦一声,毫无预兆地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他摘下耳机骂了一句,来到窗前发现路灯也灭了。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常宥打了个喷嚏赶紧抓过被子猫腰上床,今晚估计不会来电了。半睡半醒间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最后被胯下强烈的尿意憋醒了,可能是因为之前打游戏时太兴奋喝多了可乐,他习惯性地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拿不动。
嗯?怎么搞的!常宥伸出头,发现卧室气温又降了好几度,玻璃上甚至有了一层哈气。他搓了搓手心中十分疑惑,现在才九月下旬不该这么冷啊,难道老妈忘关冰箱门冷气泄露了?他蹑手蹑脚地下床,脚刚放进拖鞋里就冷得一缩,用手摸摸发现拖鞋表面结了一层冰碴。不只是这样,借着暗淡的月光常宥发现手机床脚地板背包门全都结冰了,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视的速度向里蔓延。“妈!妈!!咱家下雪了!!屋里全是冰!!”他失声叫道,旁边父母的卧室没有回应。
冰很快覆盖了床墙壁继而爬上唯一的一扇窗,常宥为了避免被冻住硬挺着穿上拖鞋站在墙角,他冷得直吸鼻涕边跺脚边吵吵冻死人了,就这样外面也没动静。冰越来越厚他也越来越累,睡着了肯定得冻死,常宥强打精神开始原地小跑,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身体变暖。一不留神滑了一下就摔了个四脚朝天眼冒金星,一只惨白的手从半开的门外伸了进来扒在门框上慢慢向墙里摸,速度很慢很慢但的确在动。他眨了眨眼手就不见了,偷眼往外看客厅里黑乎乎的一片死寂。
“咚!!”客厅里突然传来一声响吓得常宥心脏停跳半拍,然后是刮桌子碰茶壶的声音,就好像有人在横冲直撞拼命寻找出路似的,如此寂静的夜听来显得格外响。常宥贴着墙站了起来,缓慢移动到离门远一些的位置上,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听乡下的奶奶讲过一个人在家撞鬼故事,那只鬼迷了路只能留在主人公家里,搞得人家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这种鬼好像叫什么过门鬼。
过门鬼形象差,不怕光不主动伤人,只是因为找不到去阴间的路而把各种门或窗当出口,遇到没关好的门窗就会到里面看一看的鬼,有时候还会在一个地方迷路,因为找不到出去的路而永远留下来。想送走它们只要在阴气较重的地方,靠近地面处用红色笔或红色的东西画一个“开”字,它们就能找到去阴间的路了。客厅里的声音停了,一切又归于平静,那只白手重新伸进门里,凭空挥舞几下,然后是半颗毛发稀松的头颅,它要进来了!!
常宥一边用力去拽冻得梆硬的抽屉一边埋怨自己为什么没关好卧室门,他记得自己有件红色的T恤,撕吧撕吧摆个开字应该能行。大半个鬼的身体进入屋内时他才找到衣服,立刻用吃奶的劲儿撕扯起来,在朝东的方向摆了个“开”字,那个方向有个殡仪馆。接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但愿这个方法奏效,此时过门鬼已经完全进入了卧室,一股难闻的气味充斥整个房间。月光太暗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形立在门口,反正他也不想看见鬼的样子,不知过了多久那鬼终于刷的一下窜到东面消失掉了。
至此常宥才松了口气,那种阴冷的感觉不见了,周围的温度也上来了,冰化成的水被像海绵似的地板全部吸收,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来电了,他摸了摸地板和家具,一点潮湿的感觉都没有,倒是他的裤子湿哒哒地贴在屁股上,昨晚的一切简直像一场梦。
后来,常宥挨了顿臭骂,都快成人了还尿裤子你害不害臊……再后来他去了医院,扎了一周滴流才把重感冒治好,再再后来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