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耳畔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暮觉得头晕目眩,额头传来一阵熟悉久违的负重感,不由得心里突起寒栗。她让眼睛慢慢熟悉周围的氛围,阴郁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睁大了双眼,原本以为自己看错了,有三个非魂非魄的丑陋形体在她周围游荡,浑身散发着邪戾。
暮支起身,惊愕得看着四周,各种孤魂野鬼垂着头,漫无目的得游来荡去,一黑一白两个无常拖长长鲜红的舌头,带着高耸的尖帽,拿着铁锁栓着一个半透明的魂体从她身边匆匆而过,它们行色匆匆,根本就没看她一眼。
她侧头,看见黑色刺着精致花纹的靴子,她惊诧得沿着靴子往上看穿靴子的主人,果然是鬼使,依旧冷峻,漠然刺着金纹的脸。“这里,就是黄泉路。”暮有种担心,担心到有点疑惑,魅眼离开自己的身体以后,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看见过魂魄了,可是这周边的一切在提醒她,那额头上的异样感,是一种回归,魅眼的回归。
“起来,跟我走”依然是那么冷漠的声音,暮咬咬牙,起身,这都是命,她认了。她跟着鬼使往前走,一路上都是害怕的,无奈的,歇斯底里的孤魂,因为它们生前都死于非命,所以没有办法按照正常的渠道去轮回,只能在黄泉路上游荡,一直到阳寿该尽的时候,生死薄上才可以勾勒出它们的名字,才可以去投胎。暮并不怕它们,只是觉得它们都是那么的可怜,无所作为得在阴间一直要等待殆尽年岁的惩罚。
走着走着,一路昏暗,所闻所见的哀啼和哭号,让暮的心渐渐有悲痛转为麻木。那不远处突然呈现出一片火红色,大批大批得开着类似的花,如人间血色的地毯般展开,铺的密密麻麻,成为黄泉路上唯一的夺入眼帘的色彩。“火照之路,彼岸花,”暮默默在心里念到,姑婆有和她说起过,主管地狱的鬼王在三途河边有种植彼岸花,这是死亡接引之花,凡是可以去投胎的魂魄,只要沿着彼岸花开花的路径,自然能找到幽冥地狱所在。鬼使在一簇开得特别艳丽的彼岸花前,停下来伸手摘下几朵,悄无声息的藏入怀中。
穿过彼岸花的花海,前方流淌着一条忘川河,那河水似清似浊,似动似静,仿佛是在预示着人的生死一念间,如同着忘川河,似是而非,谁也说不清活着和死去究竟有什么却别。那河上跨着一座奈何桥,在走过桥的时候,暮的眼神被桥边一个土台所吸引。“快到了”鬼使将暮带过桥时,突然如释重负得对暮说到。
那个土台约莫两米高,上面如人间凉亭一般搭建起一个飞檐,悬着一个匾上书“望乡台”三个字。台面上有一个阴着脸,吊眼青面,不发一言的老妇人,她守着一个瓦罐和一个碗。暮突然觉得身边一阵阴冷,侧脸一看一个白衣男子的魂魄飘飘然得从身边经过,嘴里念着妻子孩子的名字,可见生前一定很顾家,死了心有不甘,却无所适从只能心心念念挂在嘴边。那魂魄飘过了奈何桥,途径望乡台,那一言不发的老夫人向它招招手,它便停了下来,直愣愣得走到她跟前,接过一碗她从瓦罐里舀出递给他的汤水,一口气喝下,喝完之后,便不再念叨原先妻子和孩子的名字,浑浑噩噩无所牵挂的得径直向前飘去,忘记了所有的前尘往事,一心投胎去了。
“它喝的是孟婆汤吗?”暮小声问到,鬼使没有回答,间接缄默承认了。“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暮始终无法解开心中的疑惑,“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鬼使仿佛有点心不在焉,又仿佛对接下去要发生的一切毫无把握。
暮突然伸手拉住鬼使的手臂,一阵冰寒,但她坚持没有放手,在人间鬼使是有体温的,所以暮确信他是人,可是到了阴间他却没了体温,暮对于鬼使究竟是人是鬼已经没了把握,但是她执拗得想弄清楚的是,鬼使把她带来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