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

六年前七月份的那天，祥子骑了摩托车，拉着两箱鱼到隔了几个村的大集市上去卖。夕阳挂在树梢的时候，他的鱼也全卖完了，哼着小曲儿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

当他经过姥姥住的那个村子时，想到有好长时间没去看姥姥了，便车头一弯，驶到了姥姥屋门口。

他大喊几声“姥姥”，走进了屋子。屋里只有姥姥一人，舅舅和舅妈应该到外面干活了。半年不见，姥姥好像更老了，而且更瘦小了。脸色也不太好，煞白煞白的，走起路来有气无力轻飘飘的。祥子问姥姥，最近身体还好吧？姥姥点头说还好。很是奇怪，家里养的那条大黄狗，似乎很怕姥姥，见姥姥走过去，它就夹了尾巴垂着头，嘴里咕噜咕噜地往狗窝里钻。以前它从不这样的，恰恰相反，它跟姥姥最亲了，到哪都跟着。

姥姥跟祥子询问他母亲的情况，祥子告诉她，我妈身体挺好，就是地里农活太忙，几次想过来看您，却一直没能过来，地里的庄稼不等人呢。

外婆点头称是，她说，没事，我也不无聊，这几天都跟他王婶子，张婆婆，李家奶奶她们一起唠嗑，日子过得也快。

祥子一惊，这些人不好多年前就去世了吗？姥姥怎么可能跟她们一起拉家常呢？但又想，或许是姥姥太老了，神志有点不清了，便也没再往下想。

姥姥要祥子吃了晚饭再回去，说着便进了厨房开始做饭。祥子跟着到了厨房，发现厨房到处黑乎乎的，好像被火烧过，忍不住问“姥姥，屋里咋黑乎乎的？”

姥姥边择菜边说“唉，别提了，昨天我起火烧饭，一不留神失火了，把墙都给烧黑了，东西也烧坏不少。人老了就是爱犯糊涂。”

半个小时功夫饭就做好了，姥姥唤祥子来吃饭。祥子坐在饭桌前一看，白米饭都已经烧焦了，两盘菜也是焦的，这可咋吃啊？

见祥子不动筷子，外婆不好意思地说祥子，姥姥做饭时忘了把火弄小，就成这样了，你就凑合吃两口，不然没力气赶路。

听外婆这么一说，他也不忍心不吃，便拿了饭勺挑中央焦得没那么厉害的米饭来吃，发苦的米饭一点也不好吃。又夹了一口油麦菜放嘴里，不但焦苦，还咸得要命！勉强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碗筷，不再吃了。

姥姥拿起一个鸡蛋，剥掉焦黑的蛋壳，递到祥子跟前“祥，吃这鸡蛋，这不焦。”祥子接过鸡蛋时碰到了姥姥的手，发现姥姥的手很凉，像刚用冷水洗过手一样。他又关心气姥姥的身体来，要她多穿点衣服，别着凉了。

姥姥慈祥地笑了笑，并不在意手是不是太凉，只叮嘱祥子，多吃点，吃饱了好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