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晓和母亲阿庆嫂将暮送回姑婆屋后,她已经连续昏睡了两天了,额头烫得厉害,手脚却冰冷。姑婆一直皱着眉头,挺着精神守了她两夜。洛晓将暮送到以后,回家被母亲好生指责了一番,不准他再与姑婆屋的人来往,他争辩道“凭什么,没见人家救了桂花姐的命吗?我告诉你,人家还救过我的命类!”阿庆嫂一瞪眼,骂道“你还说,你没事去什么姑婆屋,那地方不干净去了就没好事,下次看你再敢去,敢去就打断你的腿!”
洛晓郁闷得很,便使性子赌气把自己关房间里了,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他便蹑手蹑脚得起床了,结果发现门上加了一道锁,无奈只得回到房间,从抽屉里胡乱翻出些零食,拿袋子装好,一猫腰从书桌上翻到了窗台,又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他矫健得在田间小道撒腿跑了起来,快速得穿过村民稀少的山岗,越过古林精怪的东林泉,绕过孤零零的姑婆坟冢,直直冲向姑婆屋的大门。洛晓扣了下门上的铜环,发现门是虚掩的,便推开径直走了进去。东首一间屋子亮着灯,他便轻轻跨了门槛进去看,果然是姑婆托着腮帮子,在暮的窗前打盹,看着这两个悄无声息的人,洛晓突然觉得有点手足无措。
“你来了,挺早的,所以给你留着门呢。”姑婆头也不回得说,洛晓连忙学着暮的口吻应道“姑婆你没睡着啊。”姑婆摇了摇头“两天了,这烧还是不退,你说你们这两孩子不是瞎胡闹吗?”洛晓惭愧得垂首站在姑婆的旁边,心里一阵内疚,都是自己害暮成这样的。
姑婆抬起满是皱纹的脸,看了洛晓一眼,说到“小暮这孩子,心善得很,别看她平时冷冰冰的,可遇到事情总是会想着别人。”她用手指揉了揉眼睛,又道“有些事,和你说也无妨,这孩子天生至阴,被邪灵魅眼寄身,我将它引到千年玉坠藏匿,以免长时间吸食死亡之气,否则终将消耗尽小暮的元神。本以为这样能救她一命,谁知道她救人情急,却自行激发操控了魅眼的神力,但使用一次便至少丢了一魂一魄,所以才会昏迷至今,这样下去终归不是办法。”
“那,那怎么办呢?”洛晓心急起来,他除了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以外,实在觉得无助和后悔。姑婆慢慢将暮的手放进被子里,替她掖好被子,说到“要想她醒过来,只有一个法子,就是替她把丢掉的一魂一魄找回来。”她转头脸色沉重得看着洛晓,道“你愿意帮我吗?我一个人的话,估计有点困难,所以我在等你来。”洛晓赶紧点点头,现在只要能救暮,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辞。
姑婆慢慢起身,捶了捶通宵僵直的腰,便引领着洛晓来到了西边的厢房。和初来乍到时的暮一样,洛晓也觉得这陈年累月布满蜘蛛网的西厢房,为何锁着一把大锁?姑婆抬起手,从自己的发髻上将束发的发簪拔了下来,交到了洛晓手里。他仔细一看,这发簪居然是一造型奇特的钥匙,他试着将钥匙插在岁月陈旧的铜锁上,吧嗒一声,果然开启了尘封的大门。门一打开,一股潮湿阴霉的味道迎面而来,里面的水泥地上,卧着一口大大的鹿皮箱子。姑婆颤巍巍得跨进门去,慢慢打开了箱子,洛晓跟着望里一看,有烛台,祭祀三牲用的盘子,桃木剑,升降布幡,朱砂盒子,写符咒的纸,以及一些其他不知名的小东西。
“老家伙们,很久没用了,和我一样,年纪也大了。”姑婆喃喃得说,“都是我师父留下的,年轻的时候用过几次,文革以后我就没再用过了,小暮来了以后,恐怕都用的上了。”她示意洛晓帮她把箱子搬到院子的走廊里,然后把厢房的门锁好,又用那把奇特的钥匙发簪盘起。“今天是十五,也是召回小暮的一魂一魄的最好时间,你帮我把箱子里的那个铃铛请出来”姑婆吩咐洛晓。洛晓在箱子里一阵找,找到了一个紫铜制成的铃铛,茶盅大小,铛身铸满了咒文,连边缘都密密麻麻刻着很多梵语。
姑婆找来了几节茅草,用手指掐成几段,分别在院子的地上摆成“大”字形人的模样,然后在地上用个钵装满了水,又用一个酒盅装了米,将铃铛放在旁边,继而盘腿坐下。“后生娃,不论见到什么都不要害怕,没有关系,不会害人的,知道吗?”姑婆嘱咐了洛晓几句,他点点头,心里有点诧异,但是却急于知道姑婆会做什么,便耐心得在旁边等着看。
姑婆开口说道“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首先,我们得找到,小暮被邪灵冲散的是哪一魂一魄。”说话间,姑婆已经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洛晓觉得慢慢得,周围都安静下来,耳里便只听得见那絮絮的梵文经诵之声。
姑婆睁开眼,伸手将茶盅里的米粒取了十粒,均匀得放在“茅草人”躯干的不同位置,然后又闭上眼睛,继续呢喃念诵,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在茅草人胸口和“右手”上的两粒米粒,竟然神奇般的浮了起来。姑婆立刻睁眼看了看,记住了方位,便叹了口气到“是地魂和英魄丢了。”说话间,那两个米粒便掉了下去,没有再次浮起来,与其他米粒无异。